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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在做不到一气译完，分了章。未beta，请捉虫。

现实向，慎。

粗体为原文斜体。标题来自聂鲁达的诗，我怎么翻都翻不好，所以就……

我不觉得他们中有任何一个是懦夫。

原文地址：https://archiveofourown.org/works/2323859

author: ourseparatedcities

Rating: Mature

Relationship: Xabi Alonso/Steven Gerrard

你双手紧抓着阳台，你甚至都不曾注意到那是多么绝望，直到你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，一滴热液突然自你的掌心滑至手腕。你翻过手掌，冲着这条突然闯入扰乱了平静的痕迹眨了眨眼，它提醒着你，你在这儿，在里约，你全无睡意，一分一秒渐暗的天色下，你皮肤上的血迹从鲜红渐入墨黑。这安静甚于昨夜，那时夜空中礼花轰鸣，萦绕于耳，让你最终不得不吞下一粒安眠药，将脑袋埋进枕头里。

 

你在这儿，即便你已能吞下你在世界杯上尴尬的失利带来的失望，你已能渐趋平和地对待关于无往不胜的君王被旧敌罢黜这样的论述，这不是你所能负责的。你会在这儿，用柔软的布料擦去这血迹，轻舔过皮肤上细微的伤口，感受着另一种痛苦沉入你的胃袋。你想着这将你们分离的300英里的距离缓和了它。过去不曾有只言片语交换的几个月，让这种痛苦的边缘钝化了，你发现你竟喜欢起这样来。但是，不。

 

他是你虚幻的肢体，他缺席的每一天，你都为之疼痛。

 

更有甚者，例如今晚。你在晚餐上率先离开了其他队友们（La Tristeza Roja[1]，有人在晚餐时说了笑话，你笑得如此机械，以至于听起来更像是咳嗽。）为他难过。你想知道，像这种时刻，Stevie私下是否会感受到你的悲伤，就如你感受到他的那样强烈。再没有谁了解谁能甚于你了解他，了解他对俱乐部和国家不容置疑的无私的爱，既是他命中的弱点，又是他最为闪光之处，了解全部的他即便不曾分享相同的伤痛。你知道此刻，他正在痛苦中挣扎以试图承受整个国家施以他双肩的失望。你开始想，要是我……然后你突然阻止了自己想下去，因为往后绝无好果。

 

（但是，随后，当你意识昏沉陷入睡眠，你还是想了下去。要是我能在那儿，定将头栖于他肩，哄他上床，亲吻他的唇直至蹙起的眉头舒展。你的母亲总能看到你内心深处的那一点儿自负，那是她灌输于你亲和和优雅的表面之下的。）

 

你的手指似要不受控制地去触碰手机的触摸屏上他的名字，它们悬于那张你从ITV的演播厅里设法偷到的Stevie的照片上方几毫米处犹豫不决，他的脸上挂着羞怯的嘴角微斜的笑容。那里还有饥渴，纠缠着你的绝望的饥渴，渴望用你的舌品尝他的欢愉。

 

你没有给他打电话。

 

你感受着手掌上伤口的疼痛陷入了睡眠。

 

是夜，你的梦境充斥了Miami熔蚀汝骨的严酷热力。

 

~

 

Portofino的气温要更为宜人，日光温柔地抚过你的颧骨和手臂的线条，随着它们掠过水面。你向后仰起头，你能感觉到射线沿着你日渐深陷的眼窝缓慢游走。这些天来，你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骨骼的沉重，即便是此刻你漂浮在日光点点的池水里，感觉到它正替你分担着这沉重的负担。你收起你舒展的四肢，直到你的身体自然地蜷起，紧紧地团成一个球，沉入水下的寂静，这不可打破的寂静中。

 

你已渐渐滑过了那舒适、清醒的顶峰。

 

你就一直待着，直到你的肺无助地尖叫，直到你的喉咙因极力抑制痛哭而感到生疼，直到你不得不屈服于施加你头骨上渐沉的压力，你踢着腿再次浮上水面。你颈上的脉搏跳动紊乱，你大张着嘴呼吸着，似要吞下整片天空，你意识到了另一种熟悉的饥饿感。你的肩胛一同向内收紧，似是准备起飞前收起的翅膀，你向上升起，飞离这水池的边缘。

 

Nagore正沉浸在那本你推荐的小说中，你能从她眉间显现出的细小皱纹看出来。你靠上前去，将吻印在那些细纹间，你很感激这些年你能亲眼看着它们一点点从她的肌肤下浮现。当她抬首望向你时，笑容明亮甚于仲夏，她的唇因笑容而翘起，索求一个吻，那是你乐于给予的。她的唇于你太过熟悉，以至于尝起来似如无物，像是水或是空气。某些永恒的必须的，消隐在日常中的东西。

 

这种认知在你体内燃烧，你的生活不可逆行地与她的缠绕在了一起，在这些年后，离开她，你将不再是你。最近当你坐在躺椅上，拇指滑过instagram，最终停留在小Lou穿着皇马球衣的照片上，你正被又一次提醒着。最伤人的不是那些尖锐的提醒，提醒着你你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她的，他的起起落落的日子。是你极其重要地认识到岁月并不会为你停下流转的脚步。不知怎么的，世俗的日常感觉就像是对你们两人的背叛。

 

你被一种向他致歉的渴望淹没了。我很抱歉。我很抱歉没能亲手给Lou送来皇马的球衣。我很抱歉离开了我们的安菲尔德，这个隐秘之地，我在那里爱上了你的城市，爱上了你。我抱歉没能击碎所有钟表的指针，那样时间就会凝固在毁灭前的那一刻，我们就能有朝一日安然返回那一刻。我很抱歉我们没有建立起能有足够的房间容纳对方的家。我很抱歉，为一切感到抱歉，除了爱你。这怎么看都似乎很愚蠢，为了一些几乎没有选择可言的事道歉。

 

Nagore去查看孩子们时从躺椅旁经过，随意而轻柔地揉了揉你乱糟糟的头发，一个随手的动作。这样简单的触碰足以维系你们，平复你内心无休无止地翻搅着的歉意。你并不为她感到抱歉，你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某种稳定而持久的东西。只是存在于你和Stevie之间的某种无边无际的东西让你感到好像变得飘忽不定，就这么漂流着，不见地平线。Nagore是你重力的中心。一下触碰就能把你拉回到这种生活中来，孩子们的笑声飘荡在餐厅里，他们充满艺术创造力的涂鸦装饰着你的冰箱门，他们欢快的定格在相框的面孔从门厅延伸到你的卧室。她就那样让你着陆了。

 

现在，她把书扔到了你的腿上，你正擦去你胸膛上最后几滴在阳光中闪烁的水珠，她步态优雅地跨了一大步，然后跃入了水中。你注视着她，直到她再次跃出水面，她丰厚的深色的头发闪着光泽，打着旋儿落在她瘦削的肩头。

 

你猜测这大概就是你从不特别笃信宗教的原因。这感觉上是极为不公的，你应该对他们均保有巨大、无边的爱，却仍然一生只得择其一人。或许沉重感并不来自岁月，而是来自于同时承受着两份生命的重量对你身体的消耗。

 

你摩挲着小说顶端那对凸出的书签，数着日子，直到关于Miami的许诺在你体内舒适地笼罩了你。

 

~

 

一阵低沉的像是雷声的恐吓贴着你的头皮划过，一阵战栗掠过你的腰背，你的双手似是不由自主地蜷起拳头。这种感觉极为怪异，就像重温那些已淡忘了一半的舞步，但是旋律却引人依旧。你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奇怪的行为还是只是一种保护，在你躯壳之外的安全距离审视自我。你可能是Dallas 球场上的一片叶或一株草，被场上的汗水包裹着，你可能是划破这丝质般的夜空的一弯月牙，你可能是足球坠入网袋怀抱的那一触点。这一刻全然的无力感，让你可能成为这世上一切静止的东西。

 

坐在边线上的静静吞下无垠的痛苦的海洋的躯体，和深处的暴怒旋转着的咆哮着的头脑的联系不断延展，即将断裂。绝望促使你注意到现实的情况：你在Dallas，四天后，你将在Michigan；六天后，你本可能在Miami。但是此刻你在Dallas，而记分板上的0-1显示罗马领先，你松开了拳头，让它们足够舒展，你凝视着细微的伤疤上隆起的皮肤。你舌下卷起冷冷嘲弄的笑声即将脱口而出，但是你封缄了它，因为它告诉你，你应当知道，这是你作为一个懦夫理应付出的代价。

 

在某一时刻，你确实会忘记它。你从座椅上滑落，直到在地上缩成一团，你随意地在草地上伸展着双腿。关于球场上的入侵者惊讶戏谑的嗡嗡讨论声通常都是一种安慰，但它对你而言尤为刺耳难耐，就像是指甲一路划过纤嫩的皮肤。你听到Sergio在场上愤怒地嚷嚷，你嫉妒起他来，为他能够带着这样的愤怒上场活动，为他能够坦然地沉浸在自己情绪里。

 

你放任自己无意识地行动，不费力地平稳地移动着，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回到了酒店的房间。你后背的皮肤对于触碰尤为敏感，因为你在热水下冲了太久，感到水流灼烧着皮肤微妙的疼痛带来的极度愉悦。那是在这世界上你仍能感受得到的东西。你小心翼翼地坐上床沿，脚后跟搁在你面前的地板上，手肘收紧了自己，脑袋轻而易举地落入了等待着的手掌中，你猜它们大概就是为了悼念而存在的。

 

问题是，这并非命运。如果你不是那么起眼，你或许会相信今天的失利不过是幻觉和过去生活低沉的回响，世界平衡于倾覆之上，提醒着你你非为他所有。但你将很乐意拆解这世界，将它以全新的面貌重建，如果这能最终铺就道路开掘河流引你回到他身旁。你是无休无止被引向海岸的浪，即便目之所及并无皓月，你一头冲向岸边，直到你们都渐趋平和。又或许这一次，你将为之分崩离析。

 

你疑惑他如今是否知晓，他是否注视着电视屏幕，愁容满面，双臂交叉于胸前，额头显出皱纹。你的手机令人沮丧地一片寂静，但是你不能再让自己使他陷于不幸。（主要因为这让你像是一个伪君子，一个懦夫。但这无法阻止你将因需要听到他的声音而窒息。）或许过去了五分钟，或许一小时，或许一天，但最终你只是用手掌抓了抓你邋遢不堪的脸，荒度了余下的一天，在被榻下滑向烦躁不安地被唤起的睡意。

 

你没有分崩离析。

 

你没有给他打电话。

 

TBC

注：

[1]La Tristeza Roja，悲伤的红色军团。

废话：

Elephant Gun的间隙干点别的。这是我翻得最慢的一篇。这文给我的感觉是累，酸，苏。但是我完全不能抗拒。原文太美，我做不到原文的十分之一。

文艺风太艰涩，我加入了很多东西，好让句子（在我看来）读起来通顺一点。所以也可能是错误最多的一次。欢迎指正。

作者似乎从来不回复……所以只能等授权。

这位作者的其他隆包、卡贝文我也申请了翻译授权。至于其他我心里过不去坎儿的就算了。